方华华 3：牛肉面

《Fang Hwa Hwa》Chapter 3: Beef noodle

方华华回到家后，爸爸还没有起床。自从妈妈去世后，爸爸每天晚上会喝很多酒，第二天很晚才起床，有时候他去外面喝，然后睡在街上，最后被警察送回来。方华华去厨房里简单地做了早餐，还给爸爸留了一份，然后就去上学了。

到了学校后，方华华的心思却还留在了游泳池。他想着避水珠那神奇的光芒，回忆着在水中飞速地游动，不知不觉中，他睡着了。突然，一声大喊把他叫醒：“方华华！你竟敢上课睡觉！”原来是华文课的李老师。

“糟糕！”方华华心想。李老师是个怎样的老师呢？从同学们给她起的外号就可以看出来：“三大老师”。哪三大？年龄大、脾气大、嗓门大。

年龄大，是因为李老师快60岁了，很多其他老师把她当作长辈一样去尊敬，而脾气大和嗓门大，方华华很快就体会到了。

“我当老师三十多年了，你还是第一个在我的课上睡觉的学生！”李老师怒气冲冲地盯着方华华。

“因为我昨天一晚上在游泳。”话刚说出口，方华华就后悔了。果然，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起来。

“你…你…说谎也要说得聪明一点啊！一晚上游泳？你把老师当傻瓜啊？”李老师更生气了。

“我…我…我没有说谎。”方华华说。

“那请问方华华同学，你昨晚是在哪里游泳呢？”李老师继续问。

“这是个秘密，我不能告诉你。”方华华想起老爷爷的话，低着头说着。

“啪！”李老师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，“你肯定是迷上了电脑游戏才一晚上没睡觉！明天叫你爸爸来学校见我！”

方华华听了，眼泪不停地落下来，小声说：“我真的没有说谎。”

好不容易放学了，方华华向学校旁边的熟食中心走去。爸爸是那里的小贩，他开着一间卖牛肉面的摊位。虽然爸爸爱喝酒，也很懒，但他煮的牛肉面可是非常出名。

方华华到了摊位前，排队的人很多，爸爸正忙里忙外，他一边满头大汗地煮着面，一边收钱和找零钱。爸爸也看到了方华华，递给他一碗牛肉面，就继续工作去了。

“又是牛肉面。”方华华心想。自从妈妈去世后，他的午餐就永远是牛肉面。但华华舍不得爸爸太辛苦，他知道家里没有什么钱，所以从来不抱怨。吃完牛肉面，方华华就去摊位里帮爸爸打扫卫生。到了下午三点，父子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。

方华华不敢抬头看爸爸，说：“爸爸，李老师让你明天早上去学校找她。”

“哦，发生了什么事情？”爸爸拿着啤酒杯问道。

“因为我今天上华文课的时候睡着了。”

“这也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事情。为什么李老师要我去见她？”爸爸喝了一口酒。

“因为……因为她觉得我说谎。”华华知道爸爸一直教育他要做诚实的孩子，所以马上接着说：“我告诉李老师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游泳，所以今天早上太困了，于是上课睡着了，但李老师不相信。”

“你昨天晚上真的是在游泳吗？”爸爸问道。

方华华知道，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一个九岁的小孩子会一晚上游泳，而且他也保证过不会说出避水珠的秘密。他只能低着头对爸爸说：“我真的是游泳去了，但我不能告诉你我在哪里游，因为我做出过保证。”

奇怪的是，爸爸并没有像李老师那样生气，也没有批评他，只是低声说道：“嗯，回家吧。”

难道爸爸要回家打我？虽然爸爸从没有打过他，但华华还是很担心。

一回到家，爸爸就对华华说：“你昨晚没睡，现在肯定困了，先去洗个澡，然后睡一觉吧。等会我们一起吃晚饭。”

“你晚上不用去卖牛肉面吗？”华华问道。

“今天晚上我休息，我们两个人也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。”爸爸说。

方华华有点不敢相信，爸爸只有在新年才会休息，今天这是怎么了？很快，华华躺在了床上，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。在梦里，他看见了妈妈，她和爸爸还有自己在一起，一家人其乐融融。梦终于醒了，方华华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，而爸爸正抱着他。

“来，我来教你做晚餐—牛肉面。”爸爸说。

“啊！又是牛肉面！爸爸，我不想吃了。”方华华喊道。

“跟我来。”爸爸不管华华说什么，直接向厨房走去。

方华华没有办法，只好跟在后面去学习做牛肉面。其实华华从小就看过无数次爸爸做牛肉面，他自己也早就会做了。自从妈妈去世后，华华就开始自己学着做早餐和晚餐，当然也包括牛肉面。

“爸爸也知道我会做牛肉面啊，为什么还要我去学。”华华正疑惑着。

只见爸爸拿出了一大块牛肉，有5公斤的重量。他并没有切牛肉，而是把整块放进水池里，然后打开水龙头，把水池注满了水，牛肉也泡在水中。

然后爸爸把双手放入水中，开始挤压牛肉。他左手一压，右手一挤，让牛肉块不断地变换着形状。过了一会，整池的水变成红色，爸爸就换了一池清水。

“华华，你觉得这块牛肉有什么变化吗？”爸爸问。

“嗯，好像变小了一点。”华华回答。

“不错。现在你来试试，争取把牛肉压成一半的大小。”

“一半的大小？这怎么可能？”华华问道。
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？”爸爸说完这句话，就拿起一瓶啤酒坐到沙发上去了。

于是方华华用力地挤压牛肉，一次、两次，牛肉块的大小看起来没有变化。华华继续压着，20分钟后，牛肉果然变小了一点点。

“爸爸，这样可以了吗？”华华拿着牛肉给爸爸看。

爸爸已经喝第二瓶啤酒了，他摇了摇头说：“不够，继续。”

方华华又挤了20分钟，手都没什么力气了，但爸爸还是说不够。

等到爸爸喝完第四瓶啤酒，华华已经完全没有力气，累得站都站不稳，但这时的牛肉块，已经变得只有刚开始的一半大小。

爸爸摇摇晃晃地走过来，说：“嗯，这个大小才能开始切，然后煮成牛肉面。挤压，让牛肉无用无味的部分掉落，留下的都是好吃的有营养的，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牛肉面这么好吃。”爸爸得意地说道。

“那现在可以开始煮了吗？”华华问道。

“花这么多时间，做出来的牛肉只能算从一般变成不错，并不是上乘。”爸爸并没有直接回答华华的问题，“就像很多学生每天做很多练习，上很多补习，当然对考试有帮助，但这样就能得到100分吗？”

“那上乘牛肉，需要怎么做呢？”华华问。

“需要方法，需要技巧，仔细看我怎么做。”爸爸说道。

爸爸走到水池旁，又开始挤压牛肉。华华仔细观察爸爸的动作，他发现爸爸的手法还是跟之前一样，但他的脚却在不停地运动：上下左右，爸爸的双腿不断地变换着方向，不停地蹬地。而爸爸也好像变了一个人，不再是卖牛肉的小贩，而像一个雕刻家在做模型。

“想让牛肉快变得更小，只靠手的力气是不够，要用腿和腰的力量，要配合起来，才能事半功倍。”爸爸一边说一边做，牛肉块也越变越小，“好的方法，才能让你更上一层楼，无论是做牛肉，还是其他。”

一会儿功夫，牛肉块又变小了很多，只有一个苹果那么大。

方华华睁大了眼睛：“哇！太神奇了！爸爸，我好想尝尝这样的牛肉，我们可以煮了吗？”

“呵呵，你今天不用尝这样的牛肉，因为你每天中午吃的都是这样的牛肉。”爸爸说。

“啊？我每天中午吃的是这种上乘牛肉？”方华华不敢相信，“每天不是你摊位上随便的一碗吗？”

“儿子，你每天的牛肉面是我单独为你做的。看起来只是一碗，其实里面是由5公斤牛肉挤压成精华而成。你已经吃了三年这样的牛肉，所以你才从来不生病，也会有更强的体力。”爸爸说，“所以，我相信你昨晚真的游泳了一晚上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华华心想，他也想起了老爷爷的话。老爷爷不明白为什么方华华可以用避水珠这么久，这样看来，可能跟爸爸的“上乘牛肉”有关系。

“所以时间和练习，能做出不错的牛肉；方法和技巧，能做出上乘的牛肉；而要做出极致的超级牛肉，则需要别的力量。”爸爸低沉着声音说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方华华急着问道。

“借助水的力量。”爸爸用手划着水，让水围绕已经很小的牛肉块转动。“水是神奇的物质，它看起来很轻，其实很重。人很难抵抗水的力量，但却可以借助它的帮助，就像这样。”爸爸声音越来越低。

华华目不转睛地盯着爸爸，只见他双腿用力蹬，好像爬山一样；双手合在一起，朝一个方向划水。水围着牛肉块，越转越快，到后来水池居然变成了一个漩涡，已经看不清牛肉在哪里。

当爸爸放光水池里的水，留在池中的只有一颗牛肉丸，就像葡萄一样大。方华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爸爸把这颗牛肉丸放入锅里，煮了一会，加了点盐，然后递给了华华，说：“吃吧，这叫超级牛肉丸。”然后又接着喝酒去了。

方华华把牛肉丸放入嘴里，它表面有点硬，但用牙齿一咬，牛肉丸就破了，然后华华的舌头就感受到十分柔软的牛肉，以及满嘴的芳香。太好吃了！华华嚼了几口，就把牛肉吞了下去。很快，一股热流传遍全身，华华觉得充满了力气，一天的疲劳完全消失一空。

“太神奇了！这就是超级牛肉丸的力量吗？”方华华转头去问爸爸。

可爸爸已经醉倒在沙发里，正呼呼大睡呢。

“唉，他还是老样子。明天他会不会去学校见李老师啊。”华华想。